自强不息 爱心永存 ——记新都区第三届道德模范黄君芳

发表时间:2019-08-26 11:10 来源: 责任编辑:zz

     汽车在丘陵地区的乡间公路上爬行,我们时不时停下车,向路人打听石板滩镇光辉村一队的所在位置。经过几番周折,在龙石公路旁边的土坡上,我们终于找见了黄君芳的家。这是冬天难得有太阳的日子,蒸腾的雾气早已消散,满坡的麦苗豌豆苗,以及油菜韭菜,在明亮的光照下一片翠绿。略带寒意的微风象水波一样拂过来,让人顿感清新愉悦。我们沿着水泥小道向黄君芳家的院子走去,不料她早就站在院门外迎接我们了。来之前我曾看过镇党政办报的材料,说黄君芳是个古稀老人,不仅一直独自耕种全家人的田地,还常年累月照顾三个残疾亲人,其劳累和艰辛可想而知。然而眼前的黄君芳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窘迫,也并非我想象的那样老态,她是个很阳光的老人,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,给人一种亲切随和,健康爽朗的印象。犹如遇见了久违的亲人,她以客家人的礼俗微笑着招呼我们,邀请我们走进院子。

     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,一幢半新的两层楼房,一排旧式平房。院坝分外整洁,铺满温暖的阳光。黄君芳的丈夫钟树成坐在堂屋门外晒太阳,一见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,就憨厚地笑了,随即拿起身边的双拐,想撑起来打招呼,但努力了几次,终于没能站起来,只得摸摸自己的头,向我们表示歉意。这是一位老实淳朴的老人,虽然已是七十六岁高龄,身体仍然壮实墩厚,嗓音宏亮。我们在他身边挨近坐下,请他讲讲黄君芳是怎样照顾他的。他了一声,说:要不是她,这个家早就完罗……”待他说下去,他却没话了,求救似地直向黄君芳看着。黄君芳玩笑似地说:咦,咋不讲了喃,怕羞嗦?他说:我嘴笨说不好,还是你讲嘛!但黄君芳笑着偏要他讲,钟树成额头上憋出了毛毛汗,又摸摸头,逗得我们不禁莞尔一笑。

(二)

    黄君芳是一九六二年和钟树成结婚的,那是母亲给女儿的包办婚姻。

    那时黄君芳已出落成一个俊俏的姑娘,读小学时一个男同学因和她青梅竹马,后来他们就你情我愿自然恋爱了。这场马拉松式的恋爱持续了十年,临到谈婚论嫁之际,不料母亲刘秀华却托人给女儿另外找了钟树成做女婿,这让黄君芳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。她和那个男同学的感情实在太深了,哪能说断就断而去另找他人呢?于是开初她耐心地跟母亲做工作,表明自己的态度,希望母亲放弃自己的主张。但母亲固执己见,对女儿寸步不让。后来母女俩就进入冷战状态,一直僵持不下。再后来为了制服倔强的女儿,母亲就叫大哥把黄君芳抓来绑在柱头上,不给她吃喝。虽然受到如此折磨,黄君芳仍然痴心不改,趁母亲和大哥外出的机会,央求小妹给自己松了绑,便不顾一切逃了出去。她先在路边地摊上买了一包耗子药,又跑去邀约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在树林中聚会,她把她喜爱的小玩意儿分送给同学们,做为诀别的礼物,然后就躲在一边去摸出耗子药,准备一死了之。但她的举动被尾随的同学发觉了,抱住她夺下那要命的东西,给她一阵好骂。黄群芳寻死失败,只得到一个女同学家去躲避。

    黄君芳出走之后,不料母亲伤痛欲绝,并且以死相逼,几次嚷着寻短见。黄君芳听见消息吓住了,因为客家女儿从小就非常崇尚孝道,黄君芳也不例外。她生怕母亲真的有个三长两短,让自己犯下忤逆之罪。迫不得已,她只得回家向母亲妥协认错,母女俩抱头痛哭。

    黄君芳的娘家在龙潭寺向阳村(如今成华区三环路段附近),多平坝,土地肥沃,属于成都郊区。因此她勉强嫁到钟家后极不适应。这里自然条件艰苦,到处坡坡坎坎,土地时常干旱,活路多得做不完。当时钟家那个穷啊,吃的是烂红苕馍馍,顿顿清水煮厚皮菜。公婆和丈夫五弟兄挤住几间旧草房,日子很是窘迫。但钟树成对妻子象惜鲜花一样,又象一头牛似的勤劳,由此黄君芳逐渐解开心结认了命,也和丈夫一天到晚拼命做活路。还喂母猪种猪,母猪下的猪崽就留下来喂肥猪。当时子女也陆续出生,为怕出意外,黄君芳下地干农活时就总是用背带背着两个娃娃,路人都以为她背的是双胞胎。后来夫妇俩终于搬出来修了几间草房居住。1996年由黄君芳操持,又拆草房修了楼房,日子越发有了奔头。

    黄君芳说,那些苦日子也不知是怎么熬出来的,再苦再累都没有泄气的时候。其实在此之前她还担任着村委会妇女主任,不知怎么的妇女们都拥护她,都把她当成贴心人,因此全村连续多年未发生一例非婚和超生生育,这在全区确为首屈一指。由于工作出色,五个村联合选举,五千多名村民一致选她为镇人大代表,继而又被选为区人大代表。

    然而令黄君芳痛心的是命运给她开了两个残酷的玩笑。起初是乖巧的二女儿患麻疹突然夭折,几年后刚满十六岁的三女儿患败血症,因医治无效而去世。生离死别的沉重打击,让黄君芳痛不欲生。她往往彻夜难眠,悲泪濡湿了枕头,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两个可怜女儿的思念和痛惜。但黄君芳是个心性坚毅的女人,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还是咬牙挺过来了,她依然黑更半夜都在奔波,把全村的妇女工作仍然搞得风车斗转。

(三)

    黄君芳的母亲刘秀华,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。她早年亡夫,留下七个子女,不料先后死了五个,仅大哥和黄君芳长大成人。1972年文革动乱中,大哥突然走失,从此没有音讯。这年母亲将近五旬,一人在家孤独生活,而她又是很传统的女人,始终不肯改嫁。这让黄君芳很是担心,时常牵挂着母亲。她对丈夫钟树成说:我睡觉都不安心,我要回娘家把阿妈接过来和我们同住,不知你的意见怎样?钟树成说:应当这样,我听你的,我们一起去接嘛!丈夫善解人意,让黄君芳很高兴,但想到丈夫要忙于菜地活路,便独自回去接母亲。

    从此,母亲就在女婿女儿家定居下来,一住就是四十多年。记得初来乍到的时候,母亲想起当年对女儿逼婚的事,心里总是不安,几次想跟女儿道歉,却欲言又止,显出为难的样子。黄君芳明白母亲的意思,说:阿妈呀,过去的事不要重提了,做女儿的从来没埋怨过你,钟树成也拿你当亲生母亲,你就放心好了。母亲叹了口气:哎,我当年是做过份了……”黄君芳安慰说:当妈的都心疼女儿,总想跟女儿找个靠得住的人,我现在也过得不错,你老人家没啥对不起我的。于是母亲苦涩地笑了,内疚和担心也被女儿的坦荡消解了。

    母亲一直身体仙健,精神愉快,而且长寿,可见黄君芳夫妇对老人的精心侍奉。不料母亲八十七岁那年,因洗 衣服去放盆子,不慎脚下溜倒摔了一跤,致使左腿股骨骨折。这让黄君芳吓得不轻,慌忙送母亲去石板滩合兴医院治疗。下了公交车,黄君芳就背起母亲赶路。过了河,去医院要爬一座长长的软脚高坡,这对黄君芳是个不小的考验,因为当时她也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,负重爬坡确实感到吃力。正当她背着母亲艰难地往坡上移动时,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:快来看啊,老婆婆在背老婆婆呐!这天钟家的侄媳妇李锡秀正巧在医院楼上候诊,听见喊声,看见是黄君芳在背老人上坡,便连忙赶下来帮忙,这样好歹才把母亲盘进医院。

   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,母亲从此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,被区医院鉴定为二级伤残。由此母亲再次感到歉意,说:君芳啊,我成了废物,又拖累了你们,这咋个得了呀!黄君芳安慰说:阿妈,你放宽心养病,就当你在享清福,你想吃啥就跟我说,我们照样过日子,我和树成会尽心经佑你的。母亲居住的地方是一间寝室连接着一间小客厅,黄君芳每日清洁,窗明几净。母亲卧床有时大小便失禁,她总是及时清理,勤换被褥。母亲的穿着总是干干净净,清清爽爽。端水送饭喂药从不懈怠。黄君芳每天忙了农活忙家务,象一个旋转的陀螺。幸亏家在本村的小女儿钟桂蓉时常回来帮忙,还替外婆洗澡洗头。为了让母亲在病床上不致寂寞,黄君芳特意买了一台大彩电,安放在小客厅里,专放戏剧节目让母亲观看。老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,黄君芳尊重母亲的信仰,又在小客厅挂了一幅耶稣受难的红色十字架,供母亲礼拜祷告。如今老人已是九十三岁高龄,依然过着温馨安宁的日子。

    家门中出了一位长寿老人,多亏黄君芳的孝心,由此黄君芳很受她娘家人和舅家人的敬重。每年正月间和母亲的寿日,黄姓和刘姓两家就赶了不少侄儿男女和孙辈们来庆贺。这是大家都高兴的日子,黄君芳就请厨师来专门做酒席,院子里满满坐了九桌还挂角。他们给老人带来了红包和问候,还给黄君芳夫妇敬酒,衷心感谢他们对老人的供养照护,真心话和着酒话说了几箩兜,欢声笑语其乐融融,这让黄君芳很是开心,哈哈也打得脆生生的。

(四)

    然而让黄君芳操心的还有阿幺子钟世强。

    钟世强现年四十五岁,身体强壮,少言寡语。读小学时因精神受刺激而失常。黄君芳曾带他跑了好几家医院去治疗,但病情时好时坏,病情发作时就冬眠几天几夜,不吃不喝,无论怎样唤他也不回应。稍微清醒过来就外出闲逛。黄君芳怕他在外面惹事或者出现意外,就诓着他带他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。但他高兴时可以干一些,闹情绪时任谁也喊不动。说来奇怪,钟世强却最听本家一个侄孙的话,黄君芳就托侄孙带钟世强去医院继续治疗,侄孙劝他服药,他也乖乖听从。后来钟世强结了婚,养下一个儿子叫钟先友。孩子五岁那年,当娘的就丢下孩子离家出走了,从此再没回来。黄君芳夫妇供养孙子一直读到高中。孙子很懂事,不忍心婆婆爷爷起早贪黑种菜继续供养他,便辍学去了西藏打工。我身上在流汗,心里在流泪。这是钟先友给婆婆发的短信。他一个钱掰成两个钱花,为的是多节省点汇回家,为爷爷和父亲治病。

    钟世强的二次婚姻,女人带了一个三岁小孩过门。小孩更名钟先才。但婚后才两个多月,女人又丢下孩子离家出走安徽。黄君芳夫妇又把钟先才供养起来,并送到小学读书。读二年级时,有人要抚养小孩,看上了钟先才。黄君芳征求孩子意见,小孩很思念他妈,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到别人家去。这时恰逢女人托人放回狠话,说谁答应抱走我的孩子,我要回来闹他个鸡犬不宁。于是黄君芳打听到女人的电话,就劝说她回来把婚离了,也让他们母子团聚。但女人离了婚并未带走孩子。黄君芳见孩子哭得很伤心,还一再央求她去替他找妈妈,她再也不忍心让孩子母子分离了,就带孩子去成都荷花池找女人的姐姐。其姐在市场做生意,家境富裕。黄君芳请求她暂时收留孩子,再找机会让他们母子团聚。但任凭费尽唇舌,对方都是冷脸拒绝。迫不得已,黄君芳只好带着孩子乘上长途公交车,赶往乐至县去找女人的娘家。在一个叫凤凰村的地方,黄君芳终于打听到了孩子外婆的家。外婆是个好心厚道的老人,听黄君芳说明来意后,对孩子的收留满口答允。由此黄君芳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,不禁吁了一口气。其实黄君芳对这个被她供养了五年的孩子是难舍难分的。尤其是临分别时孩子那忧伤的眼神,那句我长大了要去看望婆婆的话语,让黄君芳心里很不是滋味,既有些伤感又有些失落。走了好远,她还回头张望,影影绰绰还看见孩子在房门外向她招手,于是她也使劲向孩子招招手……

(五)

    黄君芳夫妇是传统的农民,土地对他们来说就是赖以生存的命根子。他们对土地的热爱珍惜,左邻右舍是有目共睹的。他们家种了两亩多水田,一亩五的旱地。有农户常年累月在外打工,撂荒了二亩八分的田土,让人实在可惜。经主人同意,他们就全捡来耕种,仅韭菜就种了两亩七分地,其间的辛苦劳累非笔墨所能形容。为了不误农时栽种,以及半夜起来割韭菜,黄君芳买了两盏装电池的电灯,夫妇俩就各自戴在头上,连更晓夜地在田地上劳作。累狠了,黄君芳时不时腰痛发作,只得贴上膏药缓解。这年丈夫刚满七十岁,不料却患了腰间盘突出的病症,非常严重,痛得直不起腰。起初钟树成还柱着棍子坚持做活路,不久双腿就怎么也不听使唤,再也无法站立走路。为此夫妇俩挺着急,到了六七家医院去求治后,病情反而加重。最后黄君芳又送钟树成到陆军总医院,要求手术治疗。但医生会诊后婉拒了,说是手术伤了神经会导致瘫痪。这让钟树成很沮丧,象做错了事似的,觉得很对不起老伴。他要黄君芳把捡来做的田地退掉,害怕她也累出什么毛病。但黄君芳无论如何不同意,反而安慰丈夫,说:你放宽心养病,这个家我会撑起来的。如果活路实在做不过来,我就把阿幺子督促紧点,还可以请人帮忙。再说了,村上几次叫去体检,我不仅没有三高,其他毛病也没有,我还挺得住呢!黄君芳忘了她已是七十出头的老人,其勃勃雄心实在令人动容。

    就这样,黄君芳依然一如既往地在土地上劳作,还经心照顾着母亲和丈夫。一日三餐都把饭端到两个残疾亲人手里。晚上睡觉也惦记着他们,时不时警心醒来,关注着他们的动静,生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。后来钟树成被区医院评定为三级残疾,没能享受到低保补助金,钟树成感到失落。由此黄君芳又安慰他。原来黄君芳挺有远见,早年就给夫妇俩和母亲买了养老保险,如今钟树成每月能领三百多元,黄君芳每月能领五百多元,母亲低保加养老金每月能领一千多元,所以黄君芳给钟树成说我们应当知足了,加上种菜的收入,我们家的日子不比谁家差嘛!钟树成无语,望着这个能干而坚强的老伴,眼眶不禁湿润了。

    黄君芳因担任过多年的村妇女主任,养成了关心他人帮助他人的习惯。村上谁家手头短缺,只要找她借钱兑挪,她从不推诿拒绝,总是兜底掏出来相助。时间久了,谁借过她的钱都似乎忘掉了,谁还没还钱也满不在乎,她从不过问。对残疾人她尤其关心。七队五十多岁的廖迪芳是个二级伤残,逢年过节她总要去看望资助。邻居黄秀芳因在工厂打工被机器轧断一只脚,她连忙去慰问送红包。一队的朱兴秀、陈述平两位老人不慎摔倒骨折,她也分别去看望,并送钱送菜让他们安心将息。还有附近的钟世金,妻子患精神病,女儿出嫁后就靠他一人做活路。农忙时节黄君芳就带着阿幺子去助其栽秧。后来因收割机无路下田收割,她又带着阿幺子帮钟世金打谷子,忙下来连水都舍不得喝人家一口。

    就这样,黄君芳还嫌自己忙得不够似的。当时听见附近的中车集团又在招工,她便赶去要求打工做杂活。招聘人员听说她已是七十岁的老人,便立即拒绝了她。这让黄君芳很是遗憾。但当她在返回途中时,发现一个五分大小的田被撂荒了,满田长满杂草,于是她内心再次不安了。经过与田主接洽,她又把这五分田捡来自己做,先除掉杂草,请人耕出来,然后种上掐菜苔的油菜,收了油菜又种上其他蔬菜,任随缺菜的人家下田摘讨,余下的就让小贩收购。

黄君芳一直受到多数村民的敬重,也受到干部的关心。村主任曾维敢来家看望,说她年纪大了,还要照顾两个残疾人,还要操心阿幺子,就把她家列为贫困户,要她写申请,以便村上给予扶助金照顾。但黄君芳说我们家有养老金,母亲还有低保金,要照顾就照顾比我们困难的农户。黄君芳的婉言谢绝,让村主任很是感动。镇上妇女主任吴倩,逢年过节带人来家访,看望黄君芳一家,并给他们送来温暖。由此黄君芳受到鼓舞,把家庭料理得更加井井有条,先后被镇上评为文明卫生家庭最美家庭。前年金东社区公益服务中心开展评选活动,黄君芳榜上有名,被授予公益爱心大使称号。